或許跟我是體育老師有關，空間、游戲、拓展，都是我的教育關鍵詞。

——杭州市現(xiàn)代實驗小學校長 張剛

這是一所杭州老城區(qū)的學校，占地面積不大。主干道一路進來，得拐幾個彎兒，才看見路邊不大起眼的校門，上面寫著——杭州市現(xiàn)代實驗小學。

推門而入，校內(nèi)別有洞天。進門大堂的房頂布置了一片“宇宙蒼穹”，兩邊是中國棋藝和傳統(tǒng)書畫展。舊教室被改造成兒童民藝館，廢棄的屋頂變身為“空中農(nóng)場”，就連樓道、護欄都布置了科學探究的設備。

有限空間被“無限”利用起來，學生不再拘于教室之中，校園成了他們的成長棲息地、第一學習場。

蛻變，是在張剛到任校長之后發(fā)生的。

讓學校的原義回歸

2017年張剛初任杭州永天實驗學校校長。彼時，校外培訓正如火如荼?！白鳛榻逃闹麝嚨?，理想中的學校不該是這個樣子。”張剛心頭不是滋味。

可永天實在太小了：7畝多地，陳舊的校舍和課程，少了心氣的教師……張剛上來就給教師們打氣：“給我一年時間，讓學校改頭換面，給孩子們一個驚喜。”

那個暑假，張剛忙成了“包工頭”。等到開學，孩子和家長都驚呆了：灰白色調(diào)的徽派建筑呈現(xiàn)書院風韻，“武林少兒書畫院”連廊、“曲水流觴園”中庭傳雅藝于無痕。教師們都明白了：新校長要重振學校的書法傳統(tǒng)，給校園更多文化意蘊。

果不其然，在張剛的籌劃和推進中，學校的書法特色在杭州打響了品牌。與此同時，新開發(fā)的啦啦操、陶藝等30多門拓展性課程，引來諸多教育同行參觀考察。等到2019年張剛離開永天，這所杭州城里的“小規(guī)模學?！币蚜钊斯文肯嗫础?/P>

擔任杭州市現(xiàn)代實驗小學校長后，擺在張剛面前的是如何突破老城區(qū)名校發(fā)展瓶頸，給運河邊的孩子一個幸福童年。這一回，張剛對挑戰(zhàn)成竹在胸，因為“第一學習場”的辦學邏輯正在成形——

作為學生學習生活時間最久的場所，學校必然是育人主陣地。校長要在有限的校園空間內(nèi)為學生創(chuàng)造無限的學習可能性，融“五育并舉”于場景式體驗中，讓每一個孩子在學校里找到最好的自己。

“或許跟我是體育老師有關，空間、游戲、拓展，這些都是我的教育關鍵詞?！睆垊傉f。

為落實勞動教育，張剛將廢棄的屋頂設計成“空中農(nóng)場”，教學樓的連廊也被利用起來。育苗箱、氣霧培箱等智慧勞動設備前，擠滿了課后前來觀察的學生。

為拓展棋藝課程，校園中庭鋪設了浙江學校中最大的國際象棋棋盤，國際象棋特級大師常來設計殘局讓學生破解。為解決運動場地不足的難題，繪制了“迎杭州亞運”校園定向運動圖，優(yōu)化跑操線路198條。

張剛坦言，如果校園面積再大個幾倍，會創(chuàng)設出更多的學習場，現(xiàn)在是麻雀雖小，五臟俱全?！靶@改造就像家里裝修，是件苦差事。少一件，少的是校長的事務。多一件，多的是學生的學習機會。”

使兒童的成長豐盈

第一學習場，場地是形，課程是魂。

令不少同行贊嘆的是，張剛這位體育教師在課程上除了打好“強身”牌，更在“育心”上下足了功夫。

到杭州市現(xiàn)代實驗小學不久，張剛就打通幾間空置教室，皮影、民樂、書法、陶藝等相繼進駐，誕生了國內(nèi)首個校內(nèi)兒童民藝館。教材中的非遺內(nèi)容在館中找到了原型，皮影戲更令學生百玩不厭。

“育心”的內(nèi)涵同樣在其他課程中潤物無聲?！翱罩修r(nóng)場”秋收的時候，學生會思考“該不該阻止小鳥偷吃天臺上的農(nóng)作物”，認識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。社區(qū)里的銀杏葉黃了，孩子邊探究植物的生長規(guī)律，邊在樹底下誦讀傳統(tǒng)古詩文經(jīng)典。

立德樹人是課程建設的必修課，給兒童豐富體驗需要有更多自選動作。自選動作誰來選？孩子說了算！學校編制課程前，會充分傾聽學生和家長的訴求。在實施過程中，并不一味地做加法，如果課程與學生的發(fā)展不相適應，該減就得減下來。

兩年下來，學校開發(fā)了30多門拓展性課程，涵蓋德智體美勞五大方向。張剛反復叮囑教師們：學校空間、資源有限，做課程必須有精品意識。在拓展性課程中脫穎而出的特長生，會有研究性課程深造的機會。

張剛做過一項統(tǒng)計，“第一學習場”概念提出后，兩年來參加課外培訓的人數(shù)下降了近四成。特別是新學期“雙減”后，杭州市現(xiàn)代實驗小學課后服務覆蓋率達到100%，66門拓展課程被學生秒搶?！跋雽W想玩的東西在校內(nèi)都能找到，學校自然成了最吸引孩子的地方?！睆垊傉f。

校長應該是“第一服務生”

在張剛看來，“第一學習場”中教師是絕對主力，對其專業(yè)水準、綜合素養(yǎng)有了更高的要求。此時，校長應該是“第一服務生”，得善于發(fā)現(xiàn)、勤于助力。

美術教師劉智秀十幾年前在浙江海寧接觸到古皮影戲，憑著一腔熱情開始兒童皮影研究。但要真正開課時，缺少場地和教材，始終停留在愛好階段。2019年，張剛到任校長后，發(fā)現(xiàn)劉智秀的這一特長，就鼓勵她上個臺階：把特長變?yōu)閷ｉL。

于是，兒童民藝館里專門開出一塊皮影戲區(qū)域，該添置的設備材料一個也不少。張剛找到“遼南皮影傳承人”王紹森，請他做劉智秀的師傅。劉智秀的專業(yè)成長開始駛入快車道，她承擔了全國非遺傳承重點課題，帶動整個美術組教師展開研究。團隊開發(fā)的“兒童皮影”獲評杭州市精品課程，作品《夢中的我》獲得浙江省藝術節(jié)一等獎。

為了讓更多像劉智秀的教師脫穎而出，張剛規(guī)劃了3個教師梯隊：推進青年教師成長計劃、骨干教師優(yōu)才計劃和專家教師卓越計劃。5個學習共同體：運動吧、閱讀吧、新銳吧、智慧吧、青藍吧。專業(yè)棲息在“第一學習場”，教師從簡單的教學者變?yōu)榱苏n程的設計者、實踐者。

張剛告訴記者，之所以用“棲息”這個詞，是因為學校既是教師的工作場地，也是他們的情感歸巢?！靶ｉL不能只給教師提要求，還得會傾聽、談心?！痹趶垊偟某h下，學校推出了“咖啡慧談”，校長、中層干部、教師一塊兒坐下來暢聊工作和生活，請專家來排憂解難。品嘗著香濃的咖啡，教師心頭情不自禁——“這個校長有點兒暖”。

《中國教育報》2022年01月26日第3版